“什么热闹都敢围着看,不要命了?”
那姑娘身量不高,但中气十足,骂声带着一股子冲辣劲。
叫被她暴力赶开的人,都莫名生出一股畏惧,忙闭上要叫骂的嘴。
只见那姑娘挤入人群,疾步来到馄饨摊前。
一把攥住中邪侍卫的脖颈,将人放倒在地上。
“取碗,清水,还有黄纸来。”
听得命令,众人左右看了看。
碗和清水馄饨摊上就有,唯独那黄纸……
双手袖在袖中,生得有点猥琐的中年人在人群边缘默默举手:“这个可以吗?”
他手里是一本粗糙秘戏图,封皮就是黄纸。
“拿来!”
这时候也不讲究太多,赵鲤一把撕下封皮在手。
手指翻飞撕出一个黄纸人,取被邪术摆弄的侍卫右手中指血。
在纸人上沾了两下,然后抛入清水碗中。
赵鲤又道:“夹块红炭火来。”
卖馄饨的老汉还有点蒙,但旁边药茶摊主反应极快。
立时寻到火钳,夹了一块红炭来:“炭来了,赵千户。”
赵鲤抽空看了他一眼,只觉有点眼熟,没认出是谁。
赵鲤道:“将炭投入清水。”
此术名退诡。
是一种民间常用祛除邪祟的仪轨,借人间烟火驱逐恶物。
对付不了太厉害的东西,但驱一个小打小闹的玩意足够用。
红炭火落入水碗,立时刺啦一声。
泡在水中的纸人身上血迹殷红到了极致。
随着炭火熄灭,那血迹竟燃起一团幽火。
青烟腾起,平躺地面的侍卫像是活鱼般扑腾了一下。
无人动他,他却猛翻了个身。
后腰鼓鼓囔囔的隆起。
赵鲤扯住他后腰衣衫,望两旁一撕。
几层衣衫分作两半,露出贴着他脊柱的东西。
方才还抻着脖子看热闹的人群中齐齐整整传来抽气。
只见一条二指粗细的蚰蜒,紧紧贴在这侍卫脊柱上。
足爪深深扎入皮肤。
目下正左右摇摆,想要脱身逃离。
赵鲤神情凝重,起身取了钉在案板上的佩刀在手。
刀尖一挑一转,将这粗大的蚰蜒从那侍卫后背分离开来。
她刀上煞气何等恐怖,这蚰蜒左摇右摆须臾间蒙上炭色。
一声短促的女子惊呼响起。
若不是在极近的地方,想来不容易听见。
赵鲤气极反笑:“肥了狗胆敢在我地盘闹事。”
这河房自去岁划归巡夜司管辖后,每个月都扫荡一遍。
不说有多么清明,至少贩卖人口草菅人命之事已是大大减少。
赵鲤一时改变不了一个时代,但她可尽量庇护一些本不该那么苦的人。
可目下,花了大功夫整顿的河房竟有人敢明目张胆搞鬼。
这与打她脸没有区别。
她将那只虚弱下去的蚰蜒抛入火中烧得滋滋作响,眼睛四处搜寻。
这种术施术者并不会距离太远,背后捣鬼的一定在附近。
赵鲤双眼亮而有神,像是捕猎中的小老虎,逼得人群散开。
方才跌坐在地的公子哥悄么打算跑走,却险些撞上一个人,他坐地仰头看去,只看见沈晏线条清晰的下颌。
看赵鲤神情便知她在生胖气,沈晏手藏袖中,掌心之眼张开搜寻。
突然,他扭头望向一处。
桥下无人看见的暗处,黑色火焰一燃,一只青鸟飞出,朝着桥边一处屋舍撞去。
撞破了窗户纸,里边却已经人去楼空,只有一根还燃着的蜡烛。
“阿詹,那里。”沈晏举手遥指。
阿詹右手提着那想跑路的公子哥,闻言扭头看左右,各指挥了一队人手上去。
这时,围观的百姓才看清他们身上的鱼服。
也不知是谁带的头,方才撞鬼都定要看热闹围观的百姓嗷的一声喊,如苍蝇一般四散而去。
赵鲤攀上矮棚,立在高处看:“我倒看看,谁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搞事。”
婉仪
河房,富乐楼
如寻常人家管事打扮的小顺子很慌。
他在凳上坐立不安,像是屁股底下顶着根针。
头一回来青楼教坊司,也头一回……
小顺子移动视线,望向赵鲤和沈晏,心肝一颤,暗道一声刺激。
门吱呀一声打开。
几个丫鬟婆子,送来些水果点心。
正听楼下说书的赵鲤,看好几个都眼熟,对她们点头示意。
许是碍于沈晏在这,这些丫鬟婆子不敢开口,只腼腆笑着退下。
小顺子立时尽职尽责上前来,自袖中一掏,取出根一指粗细的锦缎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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