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是赵鲤小气,只在潼关鲜蔬和饴糖是差不多同价的好东西。
全了礼数,赵鲤本该寻个地吃饭,但她想了想,绕道去城关军寨。
看看工程进度,也寻机会和谈莹他们聊聊,看能不能多得一些关于李氏朝鲜之战的情报。
只是她方才到军寨,正撞上饭点,干脆转向去寻沈晏蹭饭。
见是她来,沈晏帐前侍卫放行。
沈晏换了干净衣裳,帐中遮掩血腥的熏香还是那般浓烈。
看赵鲤进来,他搁下筷子。
面前案桌上摆着一小碗白饭,一小碟肉干。
比起饱腹,倒更像是做个样,不让自己显得太异常。
无须赵鲤开口,看她进来沈晏已命阿詹去给她取饭食。
军伙食实在好不到哪去,但赵鲤不挑嘴。
看她半碗夹生杂粮米饭扒拉下肚,沈晏将自己案几上没动过的肉干递去。
听赵鲤道谢,看她嚼着干巴巴的肉干,沈晏的唇角抿起。
若非这样糟糕的世道,赵鲤这样的女孩子哪需吃这样的苦。
便该锦衣华服,炊金馔玉的过清闲日子。
在赵鲤不解看来之前,他垂眸看向案桌,摩挲自己右手拇指的玉扳指。
总觉得,给她的东西太少,以后该竭力补偿一二。
赵鲤不知他心中所想,饭食吃进嘴里,起身拍屁股就走,去城上寻谈莹聊天。
四日后,被钟声震散的雾气,重新笼罩潼关上空。
这时,夹杂着焚尸池骨灰的砌墙泥灰已经干透。
此间事务处理完毕,赵鲤她们该踏上回盛京的归途。
离开前一夜,赵鲤寻到了入城时见到的那个守关守将。
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守将,看了看手里的黄纸,咽了口唾沫:“殿下,真要我念?”
赵鲤认真点了点头:“念吧,要诚心诚意一个字不许错。”
这守将看着黄纸上殷红笔触,险些给赵鲤跪下。
直到赵鲤抽刀威胁,他才皱巴着一张脸应下。
在队伍离去时,立在城头絮絮叨叨。
“事事不顺,无家可归。”
……
他失神念叨得时间有些长,望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队伍,突然一呛。
猛咳嗽了几声,嗓子嘶哑。
上官田齐来巡城,看他狼狈模样不由关切道:“魏世,你怎么了?”
小胡子守将一边咳嗽,一边把赵鲤给他的黄纸团进嘴里嚼碎咽下。
苦笑着用公鸭嗓答道:“可能是受了寒,突然嗓子疼。”
孟冬
离开潼关,回盛京的路上行程不那么赶。
赵鲤的马袋中,放着不少潼关新识友人临别的赠礼。
一些潼关关外异兽的兽肉,一柄鱼鳞匕首。
林明远回家,听说赵鲤到访林家借阅誊抄过书籍,临别前赠了赵鲤一本已经绝本的游记。
连小猫沈花花,都翘着尾巴来,送了赵鲤一只半个拳头大的金壳甲虫。
据说烤食酥脆得很,是猫群在菜园抓的异虫。
但这些礼物,反倒让赵鲤心情不佳。
因她很清楚,嘴上说着以后有机会再来潼关,可这一别已是永别,再无相见机会。
甚至若是赵鲤失手,再见面她们或许将是敌人。
因这重心思,她一路精神恹恹。
沈晏不知是误会了什么,沿路命人寻了好些东西送来。
赵鲤这种精神萎靡的状态,一直持续到回盛京。
这一次南下,赵鲤的表现很好。
沈晏不知如何想的,开始让赵鲤接触诡事。
他在离京之前答应赵鲤开放案牍库部分卷宗,便真的信守承诺。
虽赵鲤还是不能离开皇宫,但开放的部分卷宗足让她忙碌一段时间。
赵鲤得以系统的梳理十一年来各地发生的诡事。
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孟冬之前,宫中将要再一次举行厉祭。
……
“殿下,殿下。”
调给赵鲤手下使唤的小太监阿福,双手捧着一个柑橘跑得跌跌撞撞。
小孩是个心大的,对穷鬼小哥哥飞黄腾达变成公主殿下这事适应良好。
一点没发现自己和师傅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。
赵鲤这处吃喝不愁。
短短时间,小太监阿福长高了一截。
但性子还是莽莽撞撞,将柑橘顶在头上一路奔入殿中。
还欲喊时,便被万嬷嬷拦下轻轻掐了一下脸,训道:“咋咋呼呼的。”
赵鲤和万嬷嬷都不是苛待孩子的,阿福还欲嬉笑,便听万嬷嬷继续道:“若被沈大人撞见,定要罚你抄书。”
阿福顿时紧紧闭上嘴巴,连脚步都放轻了一些。
他极畏沈晏,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道:“我得了柑橘,给殿下吃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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