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的手:“母亲,仔细手疼。”
“你——你去给我将绮罗哄好了,上门提亲去。”
“母亲,事已至此,我不会娶上官绮罗,也不会再娶其他人。”澹台桢握住母亲的手,按在自己将将愈合的伤口上:“儿子已死过一回,难道连娶一个喜欢的人都不行?”
明瑶公主最重保养,手指光滑如凝脂,而比她年轻许多的儿子,却伤口粗粝,磨得她的手生疼。
这类伤口,他的身上还有许多。
“你这般真心对她,你可知她根本不想与你长久!”明瑶公主眼见劝不动儿子,下一剂猛药:“她一直在用药避子,你可知晓?”
澹台桢一向冷静的眼眸如风吹涟漪,徐徐而动。他未说话,明瑶公主已冷笑:“你不知晓!哼,我请的太医精通女科,旁人看不出来,却瞒不过他的眼睛。云氏女一直在避子,从未断过。她只怕,不愿留下一个澹台家的子嗣。”
“母亲。”澹台桢平复这胸中激荡的波澜:“她会愿意的。”
“鬼迷心窍!鬼迷心窍!”明瑶公主含泪站起来:“我不同你说了,省得气死在这里。金雁,金雁!”
金雁忙忙走过来,见公主哭了,有些无措地掏出手帕,看向澹台桢。
澹台桢只是沉默。
公主从袖袋中掏出一只药囊,丢在澹台桢身上:“你用命向皇弟求来的雪莲,已经治成药丸,拿去!”
澹台桢生受了,明瑶公主擦干净泪痕,趾高气昂地吩咐:“午膳怎么还没做好,本公主饿了。”
金雁忙道:“奴婢这就去催,公主您去前厅坐坐罢,眼看日头要大了,会晒着您的肌肤。”
公主的脚步快了些。
澹台桢拿起砸在他身上的药囊,脑中却依旧回荡着母亲的话:“云氏女一直在避子,从未断过。她只怕,不愿留下一个澹台家的子嗣。”
叶影簌簌地落在他石青色的锦袍上,或明或暗。
云意在丛绿的帮助下做出了四菜一汤,还有两样糕点。明瑶公主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,讽刺几句,被下人们簇拥着走了。
忙了一早上,云意已经累得快站不住。捱到公主走了,才回到寝居休息。丛绿为她揉腿,云意舒缓着身子,道:“饭食剩下许多,你拿去给下面的人分吃了罢。”
丛绿应了一声:“奴婢去把厨房多做的那份午膳拿来,给您和郡王用。”
云意点点头,她是未得公主允许不得落座用膳,而澹台桢落座了,却也没吃多少,反而一直饮酒。
他的伤,才刚刚愈合呢。待会儿他回来,少不得要添一碗醒酒汤。
然而等到端来的午膳凉透了,澹台桢都未出现。珍娘出去问人,皱着眉头回来:“下人们都不知郡王去哪儿了,司南他们也在找。郡王平日的坐骑还在浮莲居的马厩里,人应当未离开。”
云意累得发昏,不及多想,用过饭食就歇下了。
一觉睡到天色昏然,身侧有丛绿陪伴。
“他回来了么?”
丛绿放下手中的针线:“没有,郡王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。”
云意心中疑惑,莫非独自一人下山了?北盛有急报?正想遣人去问,却听见司南与珍娘在外头说话的声音。
不过片刻,珍娘掀帘,手中拎着一条肥美的活鱼:“郡王妃,奴婢怕腥气熏着您,就不进去了。司南说郡王在后山垂钓,钓上来一只大鱼,给郡王妃添菜。今夜,要在浮莲池那边用晚膳呢。丛绿,看你的了。”
丛绿也啧啧称奇:“这条鱼少说也有七八斤,呀——”
活鱼扑腾起来,珍娘拿不稳,掉在地上,众人好一通忙乱,才把它重新抓住,往厨房送。
丛绿摩拳擦掌:“姑娘等着,奴婢今晚给您来个全鱼宴。”
云意淡淡笑了。
夕阳很快落下去,云意换了一身珍珠白绣枫叶的襦裙,系上天青色披风,往浮莲池去。司南已经等候在外,看到云意主仆过来,拱手行礼:“珍娘,丛绿姑娘留步,郡王说,只让郡王妃一人入内。”
两位主子重归于好,珍娘心中欢喜,闻言笑道:“那么我和丛绿先去后头转转,待会儿再过来听吩咐。”
丛绿动了动唇,被珍娘拉走了。司南轻轻推开门,对云意道:“郡王妃,请!”
云意缓步入内,门从后头关上了。偌大的玉石台上,只点着一盏四面花鸟的宫灯,照耀着方寸之地,也照耀着立在浮莲池旁的倾长身影。他穿着一身象牙白的锦袍,上面用银线绣着飞鸟竹叶,在灯光下隐隐若飞。
“郡王爷安。”云意福身行礼。
澹台桢转过身来,容颜如雕如琢,神色却比玉石台更冷。身后的浮莲池袅袅飘着热气,衬得澹台桢宛如不食烟火的仙人。
“坐。”他指了指摆着酒菜的案桌。
云意坐下,眼光扫到角落里的酒坛子,酒坛子的底部还粘着不少泥,想必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。
这就是埋在玉兰树下的照殿红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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