褥,再也不能骗自己。
很快,他收拾行囊进北盛赶考,高中之后顺势留在京城做官。只要离得远,很多不该有的情分,都会慢慢淡去。
顾淑慎一直寄信给他,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同他说。他在孤灯下细细读着信件,有时候回,有时候不回。
渐渐地,顾淑慎的信越来越少,直到一封也无。他数着日子,忽地发觉自己清楚地记得每一封信寄来的时间,信上的内容,写信者的语气。
再后来,他得到了云泽郡罗家上门提亲的消息。呵,怪不得不写信了,原来是打算要收心嫁人。
聂思远本以为自己会释然,但狂卷的嫉妒与冲天的愤怒烧灭了他的理智,他无法忍受别人对她行夫妻之实,想一想都是肝肠寸断。
大醉五日后,他瘫倒在地上,望着头顶婆娑的树影,心想:算了罢,偷得一日便是一日,便让他自私一回。
第二日,他上书陈情,请求外放。
又一月,他回到云泽郡,当初那个穿着桃红襦裙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明艳活泼的少女,狡黠地对他挤眼睛:“嘿嘿,罗家提亲都是假的,我就知道你会回来。”
聂思远哭笑不得,还能如何呢,他心尖上的姑娘,只能由他来宠了。
往事一幕一幕如潮水涨落,聂思远坐起身来,衣襟上水珠滚落。他一手擦脸,才发现满脸是泪。
月影西斜。
云意已经跪了半个时辰。
这期间司南和黎川都来过,惊异地看着跪在中央的云意,以为自己昏了头。崔崐拎着酒坛子从他们身旁经过,懒得理会这两只呆头鹅。
珍娘频频望向楼上,期待着郡王爷能快点消气。郡王妃这边,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,郡王妃却似没听见似的。偏偏最得郡王妃信赖的丛绿病了,昏昏沉沉睡着,帮不上忙。
相比珍娘的焦虑,云意却出奇地淡定,仿佛受罚的不是她自己。
“珍娘,关于郡君和郡君夫人,你知道多少?”
珍娘的确跟崔崐打听过郡君一家,既然云意想知道,她就和盘托出。
郡君聂思远今年二十有六,幼时家中遭遇巨变,母亲不堪父亲暴行,杀夫入狱。聂思远小小年纪便流落街头,乞讨为生。后来辗转来到云泽郡,云泽郡第一世家——顾家的家主看他聪颖,便收他为养子,细心教导。
一晃十年,聂思远从瘦骨伶仃的乞丐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郎君,受顾家举荐入朝,因为精明能干政绩斐然,升官很快。但他并未留恋北盛,而是请求外放云泽郡,娶青梅竹马的顾家姑娘为妻。
圣上虽有不舍,还是成人之美。聂思远与顾淑慎的大婚十分华美阔绰,轰动一时,直到三年之后的今天依旧为人津津乐道。婚后,聂思远与夫人十分恩爱,琴瑟和鸣,将云泽郡治理得井井有条,深受云泽郡人民的爱戴。
不过,令人奇怪的事,郡君与夫人成婚多年,却儿女缘薄,至今未有所出。
云意漫无边际地想,怪不得在胡姬酒楼,顾淑慎进来提醒兰容与的时候,口中仍恭敬地唤澹台桢“郡王”;而送走兰容与,目光中会流露出厌恶。虞国的细作,是聂思远,而非顾淑慎。
顾淑慎是一直都知道聂思远的身份,还是后来才识破的呢?她是多爱聂思远,才会为了他身负危险,掩人耳目。聂思远面对妻子,是得意多一些,还是愧疚多一些?
“珍娘——”崔崐不知何时上了楼,高声唤:“郡王唤你上来。”
珍娘抬头白了崔崐一眼,转身上楼。
一上楼,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,地上歪着一个酒坛子,已经空了。澹台桢执着酒盏,淡声问:“她认错了么?”
珍娘一愣:“郡王,您让郡王妃认什么错?”
澹台桢声音拔高:“去,问她!”
珍娘只得又下楼带话:“郡王妃,郡王他问,您知错了么?”
云意仰头看天上的月亮,声音平板无波:“认下如何?不认又如何?郡王觉得我错了,我就是错了。还有什么惩罚,云意承受便是!”
这,这是脾气上来了?珍娘顿觉头痛,好心好意地劝:“郡王妃,郡王正生气,您别硬往上顶啊,顺着他认错罢。”
“郡王妃?”云意冷笑:“无礼无媒,谁是他的郡王妃?”
一只酒盏从三楼飞出,砸碎在云意身边,飞溅的瓷片划破了云意的后颈,云意颤了颤,复又跪得笔直。
谁都没有发现。
“好,不愧是云家的女儿,有骨气。”澹台桢碎冰般的声音传来:“既然如此,崔崐,你把酒坛拿下去。”
崔崐似在犹豫,澹台桢低斥几句,随后崔崐便拎着酒坛子下来。
珍娘面色不悦地盯着崔崐:“这是做什么?”
崔崐心虚地放下酒坛子:“郡王吩咐,让郡王妃双手举着酒坛子,不许放下来。”
珍娘惊愕:“这酒坛子起码十斤重,郡王妃就算能举起来,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,你怎么不劝劝郡王?”
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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